守門的是兩名虎頭虎腦的小廝,看起來年歲不大,卻機靈的緊。
這兩名小廝,不知是雙生子還是怎么,看起來面容一般無二、身量也是一模一樣,兩雙滴溜溜的眼睛靈活的轉動著,正在核對進門的賓客的帖子。
見墨宗平來了,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晦暗莫測的光。
“站住!”
瞧著墨宗平抬腳就進,兩名小廝齊齊攔住了他。
反正,這會子墨宗平又沒有穿龍袍,京城也不是人人都認識他的。
這兩名小廝只當做不認得墨宗平,一本正經的沖他道,“放肆!你是什么人?竟是敢闖楚王府?!”
墨宗平頓時就懵了。
他當了這么多年的皇帝……即便是當初還是親王的時候,可走到哪里不是被笑臉相迎、卑躬屈膝的討好?
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給攔住了?!
而且,還是兩名小廝,竟是就這般大刺刺的、毫不在乎的將他給攔下了?!
墨宗平背著雙手,眼神不渝的盯著這兩名小廝。
倘若是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這兩名小廝怕是早就死了上百次了。
賴公公臉色一變,清了清嗓子忙上前喝止他們,一雙小眼睛比任何時候都瞪得還要大,“你們才放肆!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誰?竟敢這般無禮?!”
“我管你家主子是誰?”
其中一名小廝回瞪了賴公公一眼,毫不客氣道,“今日乃是我家王爺大喜之日。”
“沒有帖子一律不能入內!倘若要硬闖,可別怪我們兄弟倆不客氣!”
賴公公被他們倆這兇狠的氣勢給嚇到了,好半晌才退回墨宗平身邊,低聲道,“皇上,奴才也的確是聽說過。”
“說今日進入楚王府必須要帖子,否則不能入內。今日守門的小廝,也被楚王早早下了吩咐,只看帖子不看身份,所以今日把守的很嚴。”
“什么?”
墨宗平眉頭緊皺,咬牙切齒的瞪著賴公公,“這么重要的事情,你先前做什么去了?”
居然,都到了楚王府門口了,才對他說起有這個要求?!
楚王府的下人,都如墨寒夜一般大膽妄為,也只聽從墨寒夜的吩咐,這事兒墨宗平也是知道的。
看來眼下,還必須要弄張帖子才能進去了。
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到哪里弄帖子去?!
見墨宗平只顧著訓斥賴公公,兩名小廝眼中閃過一抹嘲諷,接著又開口喝道,“你們兩個,到底是來我們府上喝喜酒的、還是故意來挑事的?”
“或者,是想要蹭喜酒喝的?”
另外一名小廝接過話頭,“若是喝喜酒的,請拿出帖子好進去,別在這里擋了別人的道。”
“若是挑事,或者想要蹭喜酒喝的……我家王爺可吩咐了,一律扔出去!”
墨宗平臉色一白,瞧著兩名小廝兇神惡煞、身材健壯,立刻帶著賴公公后退了幾步,示意身后的賓客先核實帖子進府。
有身份有地位的那些個大臣們,早已攜了家眷入內。
此時還在核實帖子信息的,不外乎也就是一些甚少見過墨宗平的小官。
或者,是秦家那邊的遠房親戚之類的,托了秦海明弄了帖子來,今兒想要沾沾墨寒夜的喜氣。
加之墨宗平在楚王府被囚禁了許久,與從前那意氣風發、威嚴十足的皇帝模樣倒是相差甚遠。如今就像是個普通的小老頭,只穿著比較貴氣一些。
因此,幾乎沒有幾個人認出墨宗平來。
墨宗平站在一旁,還在不停地訓斥賴公公。
賴公公垂頭喪氣,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要不,要不直接亮明身份吧?”
“若是這梁明軒小廝,知道皇上的身份,定是就不敢攔著皇上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
墨宗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想站在這里吹冷風本就不好受,萬一被什么人認出來。
他堂堂皇帝,居然在楚王府吃了閉門羹的話,就更是丟人現眼了。
于是,墨宗平整理了一下臉色,隨即信步走到門前,直接亮出了腰間的玉佩,低聲沖兩名小廝喝道,“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還敢攔著朕嗎?”
皇帝的玉佩,本就是獨一無二的。
眼下,兩名小廝狀似認真的看了一番,又抬眼看著墨宗平,眼神帶著疑惑,“你當真是皇上?”
“莫非這還能有假?”
墨宗平眉頭擰得更緊了。
普天之下,莫不是還有誰,竟敢假扮皇帝的么?!
可誰知,兩名小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竟是皺眉道,“這就奇了怪了!皇上不是被我家王爺,關在了客房里的么?”
只一句話,墨宗平的臉色頓時就窘迫萬分。
他甚至恨不得,即刻找條地縫鉆進去。
這兩個小廝,實在是提醒他再次想起,他在楚王府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恥辱的經歷么?!
膽大包天,簡直是膽大包天!
楚王府如今當真是要反了!
竟是連兩名小小的守門小廝,都敢這般對他無禮了!
墨宗平氣得只覺得胸口更是悶痛,他忍不住伸出手用力揉了揉胸口,沖他們怒聲呵斥,“放肆!這便是楚王府的規矩?!朕看你們是活的不耐煩了!”
見墨宗平動怒,兩名小廝這才忙道,“皇上請息怒!”
“屬下們也是不清楚情況!若您當真是皇上……怕是還要勞煩皇上再等等了。”
小廝臉上賠著笑。
“為何?”
墨宗平怒氣沖沖的,從牙縫間擠出一句話來。
他只覺得,自己的牙根兒都上火了,此時痛得厲害。
小廝微微一笑,這才低聲道,“且不說我家王爺與王妃還未進門,皇上您又沒有帖子。屬下等也是奉命行事,是萬萬不敢隨意放人進了王府去的。“
“更何況我家王爺之前吩咐過……”
小廝稍稍頓了頓,輕咳一聲用更加清晰的語氣,對墨宗平低聲道,“今日的王府,皇上與狗不能入內。”
“這都是王爺的吩咐,還望皇上,莫要為難我們兄弟倆啊!”
末了,小廝還低低的嘆了一口氣,一臉為難。
“什么?!”
墨宗平就像是一只炸了尾巴的老貓,頓時就用力跺腳,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放肆!簡直是放肆!這是什么狗屁規矩?!墨寒夜是不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