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寧用過齋飯后,又回禪院休息了一陣子,眼瞧著子時將近便準備藥浴。
明月已經去觀音殿查探,元真與墨詠霖究竟要打什么壞主意了。
她趕回來時,正好是子時。
明月將自己今晚的所見所聞,小聲的告訴盛清寧,“小姐,奴婢沒有發現那老禿驢與大皇子有什么不對勁。從天黑到現在,他們一直在觀音殿做法。”
“做法?”
盛清寧全身泡在藥浴中,蹙眉問道,“如何做法的?”
明月搖了搖頭,“奴婢也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反正那老禿驢像是在認真做法,大皇子也一直打坐未曾吭聲。”
“是嗎?”
如此說來,倒是盛清寧自己想多了?
她直覺墨詠霖與元真怕是又要打什么壞主意,因此才特意讓明月去查看。
卻沒想到,他們竟然當真在做法?
當然了,對于什么凈魂不凈魂的,盛清寧之前從未聽說過這回事,自然也不會相信這回事。
元真讓她丑時前去觀音殿,到時候再給她凈魂。
盛清寧便收起心思,想著這會子便能去親眼開口,元真那老禿驢到底是在打什么壞主意了……
丑時一刻,盛清寧準時出現在了觀音殿中。
除了靜靜燃燒的燭臺之外,觀音殿內一片寂靜,只有元真盤腿坐在觀音像前打坐,并沒有見墨詠霖的身影。想必是墨詠霖已經凈魂結束了,去禪院歇息了吧。
“大師。”
盛清寧輕聲喊了一聲,元真這才睜開眼,“盛小姐來了啊。”
瞧著元真睡眼惺忪的樣子,盛清寧有些無語。
方才,她還當真以為元真是在打坐呢!
敢情,這老禿驢居然是睡著了?!
在觀音面前睡覺,這個老禿驢心中可有半分敬畏之心?
她微微一笑,“不知凈魂該怎么做?我又該如何配合大師?”
元真站起身來,從貢臺上拿起一碗水,里面還有一根柳枝。他走近盛清寧面前,用樹枝頭沾水往她額頭上點了一下,又柳枝沾水往她身上灑了一下。
然后,將碗放了回去,對盛清寧點點頭,“盛小姐請盤腿坐下。”
看著面前的蒲團,盛清寧便直接坐了下去。
明月抱著雙臂,站在盛清寧身邊,只聽元真又道,“凈魂一事很是復雜,還請婢女退下。”
退下?
明月皺眉,搖了搖頭,“我家小姐在哪,我就在哪。”
笑話!
眼下誰也不清楚元真這老禿驢到底在搞什么鬼,萬一他是故意將明月遣退。
從而要對盛清寧做什么壞事的話,明月怎能保護得及時?
先前在二皇子府,在明月眼皮子底下、盛清寧已經出過一回事了。墨寒夜與盛夫人他們并未追究,但這一次明月務必要保護好盛清寧,絕不能再讓她有任何危險!
“這……”
老禿驢也皺了皺眉,對盛清寧說話的語氣,卻是帶著商議,“盛小姐。”
“這凈魂一事,可非同小可!尤其是今日那大皇子妃的魂魄歸來,怨念極深!”
他故意將此事夸大,其目的就是要嚇唬一下盛清寧,“盛小姐,若是在凈魂之時,還有旁人在場,只怕最后情況會超出貧道的掌控之內啊!”
“方才大皇子凈魂,可都沒有侍從跟在身邊的。”
盛清寧心下冷笑。
這老禿驢,是以為這天底下所有的姑娘家,都會怕鬼么?
下午他不是說已經去除了“盛婉兒”的怨念?
既然是已經去除了,今兒夜里為她凈魂去除怨念,又去除的是哪門子怨念?
若有旁人在場,情況會超出他的掌控之內?
呵,的確……倘若他想要對盛清寧動手,有明月在身邊,也的確是會礙事、讓情況超出他的掌控之內。
盛清寧緩緩睜開雙眼,眼中一片澄明,“明月,你先回去歇著。”
沒想到盛清寧會讓她走,明月雙眼一瞪,放下環著的雙臂,“小姐!老爺和夫人可是交代過了,不讓奴婢離開小姐身邊半步的,奴婢不走!”
“聽話。”
盛清寧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暗自交換了一道眼神。
明月癟嘴,“小姐……”
“好了。”
盛清寧無奈轉身,看著她勸道,“元真大師與我娘親乃是故交,你覺得他還會對我起什么歹心嗎?”
早已起了歹心的元真,一聽這話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心里一緊,心想莫不是盛清寧察覺到了什么?
但是瞧著她臉色正常,也并未與明月“眉來眼去”的交換什么眼神,便忙干笑著,“是啊!明月姑娘放心便是,貧道從未有過害人之心。”
“更何況,盛小姐乃是盛夫人的女兒,貧道是怎么也不會害她的。”
明月這才不情不愿的往外走去。
直到殿門重新被合上,元真這才不動聲色的松了一口氣。
盛清寧也重新閉上雙眼,只聽元真那略帶緊張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
這一次,元真又開始念經了,經語晦澀難懂、難怪明月方才說聽不懂元真在對著墨詠霖念叨什么。
盛清寧索性也沒有費那力氣聽他到底在說什么,集中精力提高了警惕。
只聽元真嘴里念念有詞,又端著那碗水,一邊繞著盛清寧走圈、一邊不住往她身上灑水。
饒是提高了警惕,可是在香火的熏染下,盛清寧仍覺得自己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起初,她還只覺得是夜深了,自己怕是犯困了。
便咬著牙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
隨著元真念經的聲音越來越急促,那香火味也越來越濃重,熏得盛清寧幾乎撐不下去,險些倒頭就睡后,她總算是發現到自己的不對勁了。
不好!
今晚這老禿驢,說不準當真是要對她做什么!
可這香火味極重,重到似乎是在掩蓋什么味道一般,就連盛清寧都分辨不出,這香火味之下是否還有其他的味道。
盛清寧只覺得渾身已經開始疲軟了,可又不能取出銀針扎醒自己。
怕自己繼續強撐,這老禿驢背地里的小動作也會加重。
盛清寧便索性一頭栽了下去,軟軟的倒在了蒲團上。
她倒是要瞧瞧,這個老禿驢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戲!
見盛清寧已經暈過去了,元真才停下了念經的聲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目光看向了觀音像后面,“大皇子,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