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墨宗平震怒,卻又強行壓制,這樣矛盾的情緒還是第一次從他身上看見。
墨詠霖心中更是狐疑,小心翼翼的問道,“父皇,這到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盛國公,不是一向都對父皇言聽計從的么?”
因著想要娶到盛清寧,墨詠霖對盛明的態度,可是比對墨宗平這個父皇還要好得多。儼然,已經將盛明當做了自己的岳父一般,恭敬而又順從。
墨宗平瞥了墨詠霖一眼,見他一臉狐疑,對于此事應該是確實不清楚的。
便沉著臉,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聞言,不只是墨詠霖一臉震驚,就連下面站著的各位大臣,也是錯愕的紛紛交頭接耳。
“瘟疫?”
墨詠霖神色漸漸變得凝重了,“父皇,倘若真的是瘟疫,勢必得想法子解決才是。鹿園縣距離京城并不遠,倘若瘟疫蔓延到了京城中,只怕是后果不堪設想啊!”
京城,乃是商國最重要的地方。
可以說,是商國“第一城”的存在。
京城作為天子腳下,若是瘟疫蔓延到了京城里來,不只是京城的百姓遭罪。
就連宮里,只怕是也……
想到這里,墨詠霖打了個寒顫,連忙說道,“父皇,兒臣聽說瘟疫的感染力極強!”
“京城百姓千千萬,到時候一旦爆發瘟疫,只怕是咱們都只能束手無策!”
墨詠霖這番話,墨宗平又怎會不了解?
只是,若是讓他就這樣低頭的話,墨宗平心中是千百個不情愿、不甘心的。
這時,陳御史也開口了,臉色很是難看,“皇上,老臣知道皇上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皇上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而要為京城百姓、商國百姓考慮才是。”
陳御史是個硬氣的。
雖說如今已經明顯成為了墨詠霖的人,但是他一身硬骨頭。朝中不少大臣都被他彈劾過,就連墨宗平也沒能幸免。
說的難聽一些,陳御史一開口,就是在訓斥墨宗平。
偏偏,墨宗平無話可說。
看著陳御史難看的臉色,墨宗平咬牙將心中的咒罵壓了下去。
先皇不知是不是腦子有病,非要設立都察院!
原本帝王便是人上人的存在,這都察院的這些個老頑固,其權利似乎還凌駕在帝王之上。墨宗平奪走皇位后,有心想要廢除都察院,卻被群臣聯手諫言,只得就此作罷。
他已經背地里調查清楚了,都察院的人,如今對墨詠霖可是言聽計從啊……
方才不也是么,墨詠霖一開口,陳御史就跟著諫言。
墨宗平眼中閃過一抹幽冷,冷哼一聲,“即便是朕有心想要解決鹿園縣的瘟疫,可那又如何?古往今來,還從未有人,能成功的醫治瘟疫!
“朕,也是有心無力!
墨宗平一臉的大義凜然,似乎此事也非他所愿似的。
陳御史不悅的皺了皺眉,繼續說道,“皇上此言差矣!太醫院的太醫,都是整個商國頂尖的醫者!
“若是皇上讓太醫來想法子,老臣相信定是會有所收獲。”
陳御史的話,倒是與盛明有幾分相似了。
自古帝王多疑心。
眼下聽到陳御史的話,墨宗平倒是忍不住,又聯想到了盛明身上去。
“太醫若是全都去了鹿園縣,也感染了瘟疫的話。到時候朕的太醫院,不就全軍覆沒了么?”
墨宗平的語氣帶著幾分明顯的壓迫,“此計不妥!
第一次被墨宗平如此直接的駁回諫言,陳御史也有些不悅,但在墨詠霖的眼神示意下,還是將滿腹不悅壓了下去,“那皇上以為,此事該如何解決?”
“朕若是有主意,還要你們做什么?”
墨宗平理直氣壯的喝道。
陳御史的臉色,“刷”的一下沉了下去。
“父皇。”
墨詠霖忙開口打圓場,“父皇方才說,盛清寧已經前往鹿園縣,難不成她有法子醫治瘟疫不成?”
墨宗平收回看向陳御史不悅的眼神,冷冷的說道,“盛清寧能不能醫治瘟疫,朕也不得而知。只是她醫術出神入化,此事說不準還當真能夠解決。”
一聽這話,墨詠霖頓時就興高采烈,“父皇,這不是一件極好的事兒么?”
“清寧醫術高超,是眾人皆知的事情。各種疑難雜癥在她面前都不是事,這一次的瘟疫,若是清寧當真能夠解決的話……對咱們皇室,百姓不是更加感恩戴德了?”
墨詠霖意味深長的說道。
墨宗平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一時不明白墨詠霖此話何意。
見墨宗平神色疑惑,墨詠霖這才連忙解釋道,“到時候,父皇大可以昭告天下!
“就說清寧前往鹿園縣,是父皇的意思。其目的便是關愛天下百姓,不愿讓百姓感染瘟疫而束手無策,拯救鹿園縣的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
不得不說,墨詠霖這個頭腦,當真是比墨宗平還要適合做帝王。
聞言,墨宗平雙眼一亮,接著又眉頭緊皺,“此次只是鹿園縣的百姓感染了瘟疫,單是鹿園縣城中,也不過幾百口人罷了!
“區區幾百口人,即便是對朕感恩戴德,又能做什么?”
“父皇,眾口鑠金!
墨詠霖眼中閃爍著一絲絲炙熱,“鹿園縣城中人口的確不多,但是清寧治好了瘟疫一事。眾人一傳十、十傳百,最后不就能傳得天下人皆知了么?”
“如此一來,咱們趁勢放出是皇室派遣清寧去鹿園縣治療瘟疫。到那時,可不就能讓天下人對皇室,更加信服、更加感恩戴德?”
“可若是清寧并未醫治好百姓,咱們大可說是盛府私自行動,皇室對于此事不得而知。”
商國的百姓們,對于坐在皇位上的人,究竟是誰并不在乎。
畢竟,只要這個皇帝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就行了,皇位上是誰對他們并沒有其他的影響。
可若是爆發瘟疫、皇室不聞不問的話,便是寒了百姓的心。
盛清寧醫治好了瘟疫,便是皇室的功勞;
可若是不能治好瘟疫,便是盛府的過失。
盛清寧,算是皇室的一個箭耙子了。
不得不說,墨詠霖這個法子當真是極好的。
墨宗平冷靜下來后,也想明白了其中關鍵。
他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爽朗的笑了起來,對墨詠霖夸贊道,“不愧是朕最看重的兒子!詠霖,你這個法子當真是極好!”
聽到這句話,墨詠霖的眼中的神色,一點點的陰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