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寧絲毫不知盛府此時已經陷入一片恐慌,也不知道盛明為她進宮,去“惹怒”墨宗平。
更是不知,墨寒夜與墨北辰,就要親自來鹿園縣了。
給楊將軍父子倆喂下牛筋草藥水后,兩人一時半會兒沒有任何征兆。
不像那頭老虎,喝下牛筋草藥水還會口吐白沫。
他們仍是靜靜地躺在床上,約莫一刻鐘后,原本高熱不退已經漸漸的得到緩解。
因為高熱,楊將軍父子倆臉色一片赤紅。
此時,那赤紅正在慢慢消退,而他們臉上的黑沉之色,似乎也稍微有了一絲改善。看起來臉色要正常多了,只是較之常人,氣色仍是帶著一絲黑郁。
盛清寧伸出手,捏了捏楊將軍的四肢,發現僵硬程度也得到了緩解。
看樣子,這牛筋草果真能治瘟疫。
而且,在不知道眼下是一種什么瘟疫的情況下,也能醫治。
這樣的發現,讓盛清寧心下激動,心想自己得空了定是要好好研究研究,翻閱醫書古籍查找關于牛筋草的資料。
見盛清寧松了一口氣,周文頓時心中就有了答案。
他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滿頭大汗、神色緊張的許大人與幾名老大夫,冷笑著說道,“不知方才是誰質疑我師父來著,眼下這打臉的滋味如何?”
周文算是揚眉吐氣了。
方才他就想要為盛清寧說話,但被她給眼神制止了。
這時,幾名年輕大夫也急匆匆的進來回話,“大人!百姓們的高熱退了,而且看情況似乎有好轉!”
盛清寧正在細心給楊將軍診脈,發現他的脈搏也平緩不少,一顆心這才徹底放回了肚子里。
“當真?”
許大人不敢置信的問道。
“千真萬確大人。”
年輕大夫答。
幾名老大夫的神色也滿是震驚,看向盛清寧的眼神更是帶著不敢置信……甚至,還隱隱帶著一股子狂熱的敬畏。
只是,礙于此刻盛清寧那冰冷如雪的神色,誰也不敢率先開口。
許大人神色激動的對盛清寧說道,“盛姑娘,這一次當真是多虧了你!否則,我這城中的百姓只怕是,怕是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更別說能得到醫治了。
因著太過激動,許大人的聲音都帶著哭腔,眼淚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盛清寧被他的情緒所感染,心中也有些激動,連臉上還是保持著冷靜的神色,“許大人不必客氣。”
“此事既然被我知道了,我便不會袖手旁觀。”
頓了頓,盛清寧意味深長的眼神,從幾名老大夫身上一一掃過,最后微微一笑,“只是,這瘟疫要醫治并沒有那么簡單。”
“幾位老伯都是行醫多年,應當知道瘟疫還會給人造成什么樣的痛苦吧?”
這……
幾名老大夫面面相覷,表示并不清楚這回事。
畢竟,他們雖說行醫多年,也對瘟疫稍微有些了解,但從未真正意義上的接觸過瘟疫。
這兩日若非是盛清寧在鹿園縣,這些老東西一個比一個怕死,只怕是早就收拾東西、帶著全家逃命了!
這鹿園縣好幾名大夫,可也是感染了瘟疫,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呢。
什么醫德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對于這些老大夫而言都是過眼煙云。
他們活了大半輩子,比誰都要珍惜自己的小命。
見老大夫們答不上來,盛清寧眼中的冷意愈發明顯了,毫不客氣的冷笑一聲,“原我還以為,幾位老伯行醫多年,定是醫術高超菩薩心腸,要拯救百姓們于水火之中呢。”
“瘟疫造成的高熱仍會反復出現,直到徹底退燒后。病患們便開始出現皮膚潰爛的情況,甚至還有其他的并發癥。”
“因此,在退燒之前,我需要你們配制這些病患的藥膏。”
盛清寧冷聲說道。
見盛清寧不悅,幾名老大夫深知是他們這幾日,惹怒了她。
因此,眼下個個心中羞愧難當,甚至面紅耳赤不敢與盛清寧對視,支支吾吾的答道,“是,我們這就去。”
說罷,幾名老大夫一溜煙就出了醫館。
周文看著他們那腳步如飛的樣子,冷冷的嗤笑了一聲,“還說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我瞧著這腿腳比我還要利索,一個個比兔子跑的還要快呢!”
無非,就是怕盛清寧生氣罷了!
如今他們只知道,盛清寧是谷雨的徒弟,就已經嚇成了這樣。
若是知道盛清寧還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是楚王未過門的未婚妻,只怕是更是要嚇得尿褲子了!
來到鹿園縣也有一日的功夫了,周文知道盛清寧不想將自己的身份透露出來。所以沒有得到她同意的情況下,周文也不敢再多嘴,說出她的身份了。
很快,出去查看百姓情況的許大人去而復返。
此時醫館中除了昏迷不醒的楊將軍父子、醫館的老大夫,周文與盛清寧之外,別無他人。
許大人謹慎的四下看了看,作勢就要給盛清寧跪下。
“感謝王妃娘娘大恩大德!下官此生無以為報,只能給王妃娘娘磕頭了!”
說著,許大人就給盛清寧磕了一個重重的響頭。
這一連串動作都在電石火光之間,可見許大人早就想好了,要給盛清寧磕頭謝恩了。
盛清寧自己也驚到了,連忙攙扶起許大人,“許大人這是做什么?”
“這么多無辜之人的性命堪危,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也絕對不會冷眼旁觀的。”
“王妃娘娘有所不知啊。”
聽到盛清寧一番話,許大人心下感慨,不由低聲說道,“早在老虎出現的第一日,我就派官兵前去抓捕,但沒想到下官派去的人無一生還。”
“隨后,下官趕緊遞上奏折上京,請求皇上派兵增援。”
說起這回事,許大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皇上親自召見了下官。”
“只是,皇上當時對下官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下官感到心寒啊……”
從許大人的臉色、語氣,甚至這些話中,盛清寧都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她神色一凜,沉聲問道了,“許大人,皇上對你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