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的家人們在屋子里小聲談論著,殊不知方才與明月一同離開的盛清寧,早已重新出現在屋子外面。
不過,此時她在屋后。
而明月,正趴在房頂上,偷聽里面的談話。
“朝露這個丫頭真不讓人省心!竟是連盛小姐都招惹來了,要我說咱們趕緊將她送走。”
底下傳來朝露爹的聲音,帶著幾分憤憤不平的意味,“哪怕是五花大綁,也塞了嘴巴趕緊送到馬府去,不給咱招來禍事。”
這盛小姐不好惹,朝露的家人怎會不清楚?
尤其是,如今盛清寧與墨寒夜好上了,更是讓他們感到膽戰心驚的。
“人家馬老爺可說了!倘若朝露愿意主動從了他,就會多給咱們十兩銀子!倘若朝露是被咱們逼迫的,就只會給五兩銀子……她爹,這筆賬怎么都不劃算啊!”
朝露娘答道。
他們所說的馬老爺,便是這鎮上的一名暴發戶。
長得就像是一頭豬似的,一大把年紀了,還總是喜歡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聽到這話,明月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想來,是朝露的家人說她嫂嫂要生產了,將朝露給騙回來后,就關起來打算送給那什么馬老爺!
明月憤怒的咬緊了牙關,朝露的爹娘他們,可還是人嗎?!
朝露的嫂嫂也跟著說道,“就是啊爹,那可是十兩銀子!”
“雖說這馬老爺不招人喜歡,可人家還是說話算數的。如今是朝露死活不肯從了他,馬老爺貪圖新鮮也是正常的,一時半會兒不會食言的。”
說著,朝露嫂嫂摸了摸大肚子,眼中滿是興奮的光芒,“十兩銀子,夠咱們用許久了呢!”
“可不是么,再過兩個月家里還要添丁,到時候還得置辦酒席、要養孫兒,咱這十兩銀子可是能讓咱們松好大一口氣呢!”
朝露娘連忙又說道,“她爹,這一次你可無論如何都要聽我的!”
“好吧。”
朝露爹也只好點頭答應了。
明月恨恨的盯著他們,真想直接一把火點了這破舊的房子!
這些個沒有良知的,朝露每個月發了月例,幾乎都是拿給了他們!
可這些吸血蟲還不滿足,居然還妄想將朝露賣給那馬老爺,真是氣得明月想要打人!
即便是將朝露賣給那馬老爺,最多不過也只能得十五兩銀子罷了。可朝露在盛府拿到的月例不低,十五兩銀子也不過是幾個月時間也就湊出來了。
長久下去,朝露會給他們拿多少銀子?!
可這些人腦子不轉彎,居然為了眼前的利益、為了這區區十五兩銀子,就要將朝露賣給一個糟老頭子!
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腦子里裝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豆渣嗎?!
真是應了那一句:窮山惡水出刁民!
連自己的親生女兒尚且能下此狠手,可見這兩個老東西也不是什么好人,還有朝露那嫂嫂……一看面相便刻薄的很,平日里絕對沒少欺負朝露!
虧得朝露聽到她生產的消息,趁夜就回家來照顧她,還給她買了不少補品、以及給小侄兒帶了不少東西呢。
沒想到,這一切竟是他們合謀使得一個計,其目的就是要將朝露關起來,送給馬老爺!
明月氣得要抓狂了!
與此同時,盛清寧已經在屋后的茅草棚里,發現了被捆的結結實實、連嘴巴都給封住了的朝露。
見盛清寧突然出現了,朝露不敢置信的盯著她。
直到盛清寧解開她身上的繩索,朝露這才激動流下了眼淚。
盛清寧一把取出她嘴里的木塊,眼神心疼的盯著她,“沒事了,別怕。”
朝露整個人都顫抖著,忍不住撲進了盛清寧的懷里,低聲嗚咽道,“小姐,小姐……”
“是我來晚了。”
盛清寧一邊輕輕拍打著朝露的后背,一邊心疼的說道,“讓你受苦了,朝露。”
許是后怕,又或許是受盡了委屈,此時朝露顫抖的更加厲害。她雙手緊緊地環著盛清寧的腰,極為依賴的趴在盛清寧懷里,不住的哽咽著。
這天寒地凍的,朝露竟是只穿著薄衫!
屋子里還燃著柴火呢,這些人竟是狠心的將朝露關在這四處透風的茅草棚里!
看著朝露因為寒冷而凍得青紫的嘴唇,以及雙手已經生了凍瘡,盛清寧更是心疼不已。
就在這時,明月也已經飄然落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忍不住也緊緊地擁抱著朝露,“對不起朝露,是我們來晚了!”
同時,明月心里又在慶幸著,好在今晚盛清寧堅持要來找朝露。
否則,她們怎么會知道朝露出事了?!
若是她們再晚來一步的話……明月不敢想下去,一臉后怕的看著朝露,打算脫掉她身上的褂子給朝露御寒,這時被盛清寧伸出手制止了她。
“朝露的衣裳,咱該全都取回來。”
盛清寧面無表情,眼中卻是閃爍著冷冷的幽光,“關于朝露的一切,都應該拿回來。”
“今日,我們并非是來做賊的,而是來帶朝露離開這個火坑。”
說罷,盛清寧就用自己的披風,將朝露攏著出了茅草棚,主仆三人緩緩來到門外。
這一次,明月可就沒有那么客氣的敲門了。
“開門!開門!”
明月狠狠地踹了兩腳房門,因著力氣不小,使得這房門搖搖欲墜,就連整個房屋也在輕輕地顫抖著。
不少灰塵從房頂上落下來,落了明月滿頭滿臉,她卻沒有在意只眼神憤怒的盯著門口。
這一次,來開門的人是朝露的兄長。
許是知道來者不善,因此朝露的兄長刻意穿著捕快服,腰間還別著一把長劍,打開門后雄赳赳氣昂昂的盯著明月,“你是誰?!居然敢來我家放肆,活得不耐煩了嗎?!”
方才,他們從門縫間,已經看到了踹門的人是誰。
這會子,朝露的兄長便刻意做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來,試圖恐嚇明月一番。
不管怎么說,明月是個姑娘么。
換做是普通姑娘,看到朝露的兄長如此兇神惡煞的,只怕是早就被嚇哭了。
只是,明月還沒說話呢,朝露的兄長眼神越過她往她身后看去,正好對上盛清寧那陰冷的雙眼。
朝露的兄長頓時一個哆嗦,囂張的氣焰全都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