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娘是商君別院的名人。養(yǎng)蠶、織布、裁衣、做飯,樣樣精通。
而且她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qiáng),對于新生的事物也很感興趣,F(xiàn)在已經(jīng)熟練的掌握了造紙、印刷、磨面……
可以說,趙大娘是商君別院的能人,是工匠中的一面旗幟。是婦女能頂半邊天最好的例子。
提起趙大娘來,沒有不豎大拇指的。
把這兩個美人交給趙大娘訓(xùn)練,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片刻之后,趙大娘到了。
李水向趙大娘行了一禮,微笑著打了聲招呼。
人才,必須要受到尊重。尤其是這種出類拔萃的人才。
趙大娘回了禮,向李水恭敬的問道:“請問謫仙,叫老婦來有什么事嗎?”
李水指了指那兩個美人:“這兩人,沒有一技之長,實(shí)在可憐,我想請你教教他們。”
趙大娘向兩個美人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那兩個美人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
趙大娘微笑著問道:“不知道你們想要學(xué)什么本領(lǐng)呢?”
兩個美人有點(diǎn)茫然。
李聞對趙大娘說道:“你都有什么本領(lǐng)?說來聽聽,也好讓她們挑選一番。”
趙大娘干咳了一聲:“那可就太多了。我最拿手的,當(dāng)屬炒菜,這是跟著鐵頭學(xué)的,整個商君別院,除他之外,就屬我最厲害了。”
“最近我研究出來了幾樣新的菜式,我先燒一鍋開水,然后將牛羊肉切成薄片,等到要吃的時候,只需要……”
那兩個美人小心翼翼的說道:“總在廚下生火做飯,會變成黃臉婆。可否換一個?”
趙大娘:“……”
她有些嫌棄的看了看這兩個美人,心想:這些嬌滴滴的小姑娘,就是仗著一張臉蛋好看。殊不知人都有老的一天,你以為你不生活做飯,就不會老了嗎?等你老了之后,被人拋棄,卻連生活做飯都不會,何以為生?
趙大娘心中不快,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她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既然兩位姑娘不喜歡,那咱們再換一種罷了!
趙大娘,畢竟是商君別院的能人。一個人有了本事,一個人身懷絕技之后,往往就會變得寬宏大量,懶得和一些人計較了。
這就是境界。
趙大娘淡淡的說道:“我還會繡花,花鳥魚蟲,無一不精,栩栩如生,五彩斑斕……”
一個美人小心翼翼的說道:“然而,繡花容易被針扎到手,太疼了。”
另一個美人說道:“我聽聞繡花久了,眼睛會看不清楚東西。年輕的時候就不太靈便,老了之后,豈不是如同盲人一般?”
趙大娘:“……”
她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除此之外,還有織布、印刷、總之,商君別院你們能想到的活計,我都略懂一二,你們想學(xué)什么?”
兩個美人支支吾吾半天,說道:“能不能學(xué)歌舞?”
趙大娘:“……”
李水也很無奈:這是鐵了心要在我這里白吃白喝啊。
他嘆了口氣,對趙大娘說道:“罷了,把她們帶回去,教教她們怎么端茶遞水,回頭做丫鬟好了。速度要快,最好一兩日就要出師。商君別院人人都在做工,本仙可不希望有人搞特殊!
趙大娘應(yīng)了一聲,把兩個美人帶下去了。
趙佗一臉崇拜的看著李水,心想:謫仙果然是謫仙啊,如此國色天香的兩個美人,居然當(dāng)丫鬟使喚?大氣,太大氣了。
他干笑了一聲,對李水說道:“謫仙,小人的考驗(yàn)是不是通過了?”
李水淡淡的說道:“已經(jīng)過半了,只剩下最后一項(xiàng)考驗(yàn)了!
趙佗心中一喜:總算是看到曙光了啊。
他緊張的問道:“敢問這最后一項(xiàng)考驗(yàn)是什么?”
李水淡淡的說道:“隨我來吧。”
隨后,李水和李信在前面帶路,而趙佗緊張的跟在后面。
他們走到半路上,正好看見伏堯從印刷廠出來,手里還捧著一本最新的漫畫書。
趙佗的事,伏堯是知道的。他立刻抓住機(jī)會,向趙佗揮了揮手,說道:“趙將軍,本公子新出了一本書,不日就要發(fā)售,到時候你一定要捧場啊!
趙佗使勁點(diǎn)頭,把胸脯拍的啪啪響:“一定,一定!
伏堯滿意的笑了。
李信拽住伏堯:“方才那兩個美人你看到?jīng)]有?”
伏堯好奇的問:“什么美人?”
李信說道:“就是趙將軍送給槐兄的美人啊。”
李水跺了跺腳,一臉正色的說道:“什么美人?本仙可沒有看到。趙佗送給本仙的,乃是兩個窮苦人家的女兒,因?yàn)榧揖池毢,不得已賣身為奴,在權(quán)貴豪強(qiáng)之間,委曲求全!
“今日趙將軍將她們帶來了,本仙豈能再眼睜睜看著她們四處流落?因此將她們留下來,命趙大娘傳授她們一項(xiàng)傍身的技能。回頭她們可以憑借著自己的本事吃飯,不必再孤苦無依了!
“所謂美色,在本仙眼中,不值一提。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才華的靈魂萬中無一。伏堯,本仙最看重的,便是才華了。”
論當(dāng)世誰最有才華?當(dāng)然是接連出了幾本書的未央公主了。
伏堯這家伙,回宮之后,一定會和未央聊天,到時候自己這番意思,就能傳達(dá)過去了。
李水覺得自己的暗示很明顯了,心里美滋滋的。
而李信若有所思:趙大娘,似乎是商君別院的人才啊。莫非槐兄……不能吧?
伏堯定定的看著李水,先是一臉迷惑,忽然之間,又一臉敬佩:師父這是在傳授我修身之道啊。最近我出了一本書,有些飄飄然了。而師父這是用話點(diǎn)醒我。似他這般成就,尚且不驕不躁,克制自己的欲望,我這點(diǎn)小成績算什么呢?是了,定然是這樣。師父從來都不灌輸什么道理,總是以身作則,潛移默化……
想到這里,伏堯鄭重其事的向李水行了一禮:“多謝師父教誨!
李信一臉呆滯:“教誨?剛才槐兄教誨他了嗎?”
李水高深莫測的向伏堯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他的領(lǐng)悟能力很滿意。
伏堯繼續(xù)折騰自己的漫畫書事業(yè)了。而李水和李信,帶著趙佗進(jìn)了一個小院。
一進(jìn)小院,就有一個人影跑出來,哭喊著說道:“謫仙,謫仙饒命啊,謫仙……”
趙佗嚇了一跳,他自己一看,更是大吃一驚:這不是馮刃疾嗎?
只聽馮刃疾帶著哭腔說道:“謫仙,求你放我走吧。上次在朝堂之上彈劾你,真的是趙騰的主意啊!
“那個陰險小人,脅迫下官。讓下官彈劾謫仙,誣陷謫仙利用官府做生意。下官只是一個小小的御史,哪敢違拗趙騰的意思!
趙佗小心翼翼的看向李水:“末將聽說,馮大人有幾天沒回家了。莫非……莫非一直被謫仙關(guān)在這里?”
李水淡淡的說道:“這話就不對了。我何時關(guān)著他了?是他自己不肯走!
趙佗驚奇的看著馮刃疾。
馮刃疾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謫仙不原諒下官,下官絕對不走。”
李水很無奈的攤了攤手:“你看看,我平白無故的被人彈劾了,現(xiàn)在又要平白無故的原諒別人。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fù)?在故意戲耍我?”
馮刃疾快哭了。
李水?dāng)[了擺手:“罷了,此間的事,你們兩個商議吧,有了結(jié)果之后,咱們再說!
隨后,李水和李信一臉陰險的走了。
趙佗很茫然:“這……這是什么意思?”
馮刃疾嘆了口氣:“趙兄請吧。你的事,謫仙都跟我說了!
趙佗還處在懵逼當(dāng)中:“馮兄,你這是……在和謫仙演戲?”
馮刃疾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怎么會是演戲?我是特地來道歉的。在等待謫仙原諒而已。”
趙佗想了想,說道:“道歉的話,不帶一些禮物,恐怕不太行。若你能準(zhǔn)備一份厚禮送給謫仙,展示一下誠意,效果會不會好一點(diǎn)?”
馮刃疾忽然笑了:“趙兄啊,若給謫仙送禮,這就顯得太難看了。謫仙家財萬貫,缺那點(diǎn)禮物嗎?若收了禮物,回頭招惹到了閑話,說他要挾同僚,索要錢財,這不又給人口實(shí)了嗎?”
趙佗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倒也是。不過……若謫仙始終不肯原諒你,那不是……”
馮刃疾狡黠的笑了:“放心吧,謫仙快原諒我了。你當(dāng)真以為我沒有送禮嗎?”
“在商君別院逗留一日,需要繳納十萬錢。吃飯喝水,又要另外交錢。我已經(jīng)在這里三五日了。欠了商君別院不少錢財。”
“這些錢財,其實(shí)就是我送給謫仙的禮物。等回頭把這些欠款補(bǔ)上,既能表達(dá)我的誠意,又能堵住好事者的嘴,何樂而不為呢?”
趙佗聽得一愣一愣的,十分佩服的說道:“馮兄,你只擔(dān)任一個御史,真是屈才了啊。”
馮刃疾微微一笑,說道:“現(xiàn)在,說你的事好了!
趙佗納悶的問:“我的事?”
馮刃疾嗯了一聲:“謫仙讓你來找我,是因?yàn)檫@最后一項(xiàng)考驗(yàn),與我有關(guān)!
趙佗一聽這話,頓時嚇得打了個哆嗦:“該不會是要……彈劾李斯吧?”
馮刃疾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錯,正是彈劾李斯。謫仙說了,若你敢彈劾他,那樣他才能真的相信你!
趙佗沉默良久,對馮刃疾說道:“馮兄,你說……謫仙會不會是在耍我?”
馮刃疾心想:謫仙耍的人還少嗎?不說別人,單單是一個淳于越,便被謫仙折磨的要死要活的。
不過,這話馮刃疾肯定不能說。他這次來商君別院,是來賠禮道歉的,不是給李水拆臺的。所以要盡最大努力,完成謫仙交代的任務(wù)。
于是馮刃疾干咳了一聲,對趙佗說道:“趙兄,你不要懷疑謫仙,謫仙是何等樣人?怎么會耍你?人家思考的東西,都是關(guān)系到天下蒼生的,說句不好聽的,你還不夠格!
趙佗聽了之后,反而咧嘴笑了,覺得心里踏實(shí)了不少。
然后他很誠懇的對馮刃疾說道:“馮兄,那我應(yīng)當(dāng)怎么做?”
馮刃疾嘆了口氣:“其實(shí),在下這官職,并不太高,俸祿也很微薄。這次在商君別院待得久了,這欠款也不知道能不能還上!
趙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馮兄放心,欠款的事,包在我身上。這些錢我替你給了!
馮刃疾大喜,激動的看著趙佗:“趙兄,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解決了欠款的事之后,馮刃疾才慢條斯理的幫助趙佗分析:“趙佗,你可知道,為何謫仙要三番五次的考驗(yàn)?zāi)悖俊?
趙佗搖了搖頭。
馮刃疾說道:“因?yàn)檫@些小小的考驗(yàn),都無法考驗(yàn)出真情實(shí)意來!
趙佗微微一愣:“此話怎講?”
馮刃疾說道:“你先是向李斯索要了百鎰黃金,后來又索要了兩個美人。這都不算什么,你和李斯完全可以串通好了欺騙謫仙。因此謫仙對你有所保留,也就在所難免了!
趙佗深以為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馮刃疾又說道:“這一次彈劾李斯,再也不能犯這樣的錯誤了。不能有所保留,讓謫仙懷疑!
趙佗皺了皺眉頭:“可是,無論我怎么彈劾,謫仙都有可能認(rèn)為是在做戲啊?我應(yīng)該怎么證明?”
馮刃疾低聲說道:“有辦法證明。辦法也很簡單,就是往死里面彈劾。逆水行舟,不進(jìn)則退,猶如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不死誓不罷休。”
趙佗聽得心驚膽戰(zhàn):“要這樣嗎?”
馮刃疾說道:“必須這樣,否則的話,如何讓謫仙取信于你?”
趙佗心想:反正李斯過段時間也要弄死我,我先下手為強(qiáng),也算是情有可原。
他猶豫了一會,對馮刃疾說道:“然而,李斯久在朝中為官,門生故吏極多,為人又精明強(qiáng)干,頗受陛下信賴。我即便是使出渾身解數(shù),恐怕也彈劾不死他啊!
馮刃疾呵呵笑了:“趙兄啊,你真是志向遠(yuǎn)大啊。
趙佗一愣:“這是何意?”
馮刃疾對趙佗說道:“趙兄覺得,你彈劾別人的本領(lǐng),與我相比如何?”
趙佗說道:“那自然比不上馮兄了。”
馮刃疾說道:“即便是我,彈劾這幾位朝中重臣,都不能成功,何況是你呢?”
“再者說了,李斯乃我大秦棟梁,那是人才啊。謫仙怎么可能殺了他?謫仙說了,留著此人,對天下有益!
趙佗一臉茫然:“可是……不殺了李斯,如何取信于謫仙?”
馮刃疾無奈的說道:“趙兄怎么糊涂了?你彈劾李斯,李斯難道不會反擊嗎?所謂生死彈劾,一生一死。不一定非要你生、他死啊。”
“也許李斯勃然大怒,拼命反擊,一定要置你于死地呢。這時候,謫仙不就相信你了嘛?”
趙佗臉都嚇白了:“這不是讓我以死明志嗎?我若被殺了。謫仙信不信我,還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