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卿眼中,齊長和不怎么愛笑,笑也是帶著嘲諷意味,現在卻在一個人面前笑得那么傻,著實讓他意外。
很快他便認出此刻和齊長和在一起的就是上次令齊長和失魂落魄的那個人,阿卿有些不高興。
雖然知道兩人可能就是朋友而已,但齊長和失的常反應就是讓阿卿很在意。
“我吃飽了,要走了。”再不走,他可能就忍不住上前打擾兩人了,那樣齊長和可能會不高興,他不想齊長和不高興。
“哎,吃這么快,等等我啊。”蔡玉河也不看熱鬧了,端著盤子跟在阿卿身后。
齊長和與季沉珂都沒有在意周圍的目光,專心吃著飯菜。
“季姑娘,好巧啊,又遇上你了。”陸子矜說著,強勢坐在季沉珂旁邊,眼里只有她一人,對面的齊長和則被他忽視了。
周圍八卦之心頓時熊熊燃起,陸子矜喜歡季沉珂,這在清風學堂已不是什么秘密。
季沉珂只是微笑,顯得客氣而又冷淡。
陸子矜也不在意,他就喜歡有挑戰性的,季沉珂越冷淡越能激起他的熱情。
“陸公子慢吃,我現在走了。”季沉珂說完,掃了齊長和一眼,起身,端著盤子離開。
齊長和見季沉珂走了,她也站起來,想隨季沉珂離開,卻被陸子矜攔住。
“季姑娘怎么會同你吃飯?你和季姑娘是怎么認識的?”
“這好像不關陸公子的事吧?”齊長和見季沉珂走遠了,斂下眸子掩住自己的不喜。
季沉珂從不跟他一起吃飯,就算他坐在她旁邊,她沒多久也會走開。可是剛才她卻跟這個礙眼的女人吃飯,陸子矜怎么咽的下這口氣。
看見季沉珂走了,張修文和李德玉來到陸子矜身邊,
“子矜,和這個女的置什么氣,不怕跌了你的身份。”
“就是。”
陸子矜聞言,斜睨了齊長和一眼,和張修文他們走了。
齊長和望著三人的背影,嘴角扯了扯。
晚上,齊長和沒再干別的,早早入睡。
黑夜,月明星稀,一道紅影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清風學堂之中,最后闖入一個房間。
空氣中飄蕩著一縷縷若有似無的異香,躺床上的齊長和似有感應般睜眼,偏頭就看到立在床前的人影。
還好她膽子大,要不然大半夜看到這一幕非得嚇個半死不可。
那人似乎也發現她醒了,沒等她開口,迅速把她扛到肩上,瞬間出了門,原本大開的門也在她們出去之后,自動關上了。
被人扛在肩上,說實話,齊長和非常難受,想問這人是誰,卻發現自己渾身虛軟,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應該是剛才那抹異香的問題。
紅衣人施展著輕功,周圍景色迅速倒退,齊長和更暈了。
不知過了多久,紅衣人才停下,把齊長和放在一棵樹下,讓她靠著樹,齊長和閉眼緩和一陣,沒那么難受后,她睜開眼,就看到他們如今已身處在山林之中。
深夜,山上格外安靜,不知名的蟲鳴鳥聲也格外清晰。樹木高大,連成一片,清冷的月光勉強透著縫隙鉆進來,看上去陰森而又可怖。而站在她面前的女子,一身紅衣,深夜的山風很大,吹著她的衣袍冽冽作響,一個狐貍面具遮掩不住她傾世的風華,她只站在那,便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淺半蹲著與齊長和平視,拿出一枚藥丸塞進了她的嘴里。
吃下藥丸后,齊長和的力氣慢慢恢復,她抬眸看了眼面前之人,“姑娘半夜帶我到山上,究竟意欲為何?”
齊長和認出了這個人就是那日在賭坊故意輸給她的紅衣人。
“我高興。”淺負手而立,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卻怎么看怎么惡劣。
齊長和無語的同時,又有些擔心,這人該不會要對她痛下殺手吧!很快她又自我否決,這人若想要殺她,直接動手便是,何必這么磨磨唧唧。
“我高興,樂意教你武功,你想不想學?”
大半夜扛她到山上,就是為了教她武功,這是有多閑,有多無聊?這么晚了,她只想睡覺,可不想大半夜來練什么武功。
齊長和打了個哈欠,道,“不想。”
“這么好的事,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你當真不學?”
齊長和其實還是有些小小的心動的,不過她明白自己是什么人,就算現在想要學武,沒幾天她就會堅持不下去想要放棄。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浪費時間?
再說,這人主動找上門教她武功,怎么都有些古怪。
“容不得你不愿。”淺取下腰間的笛子,放在嘴邊吹了起來,很快草叢中傳來悉悉索索的響聲。
齊長和驚恐的發現,無數條毒蛇正朝她們游來,把她們包圍成一個圈。
她的天,哪來這么多蛇!
笛聲還在繼續,越來越多蛇涌了過來,齊長和看向淺,估計就是她搞的鬼!
“停下,我學。”
這么多蛇,看了都恐怖,齊長和沒那么硬的骨氣,只得答應淺學武。
“這就對了。來,扎個馬步看看。”淺聽了果然停下吹笛,不過笛子未收,仍執在手中。
既然答應的事,齊長和便會認真,她按照淺的話扎了個馬步。
淺用笛子糾正了齊長和的姿勢,就讓她繼續保持著,她則環胸倚在樹下,好不愜意。
不到一刻鐘,齊長和就堅持不住了,手腳開始打顫。
“別動哦,要不然我就讓那些可愛的蛇兒回來陪你。”
齊長和一聽,驚得發散的意識立即回攏,咬牙繼續硬撐著。
笛聲再次響起,齊長和聽到笛聲就想起剛才那滿是密密麻麻的蛇的畫面,不由瞪向倚在樹下的紅衣人。
“我沒動。”怎么又吹起來了!
淺見她又驚又懼,笑了,“放心,這不是召蛇的曲子,而是能讓你靜心蹲馬步的曲子。我看你快要倒了,特地助你,你看我對你好吧。”
齊長和不想說話。
悅耳的笛聲飄蕩在山林之間,慢慢地,齊長和感覺自己身體似乎沒有那么沉重了,也沒那么難捱。
不知不覺,齊長和就蹲了一個晚上的馬步,紅衣人只留一兩個時辰讓她補覺。
結果,第二日上課齊長和不可避免打瞌睡了,被吳夫子點了好幾次名。多虧她平時表現良好,要不然就要挨一頓批了。
下午下完課,齊長和就奔往藏書閣,上到三樓,來到昨日那個角落,季沉珂果然在那。
齊長和找了一本書坐在她對面安靜看著,季沉珂對于她的到來只是一笑,并未說什么。
晚上,紅衣人又找來,抓齊長和上山訓練。
接下來一個多月,除去休沐日,齊長和都是這般,白天正常上課,下午課余時間去找季沉珂一起看書,晚上被那個叫“淺”的紅衣人抓去訓練,生活還挺充實。
這日,藏書閣關門后,齊長和與季沉珂一起去吃飯。
也不知季沉珂是不是專門在那等她,每次齊長和去藏書閣三樓找她,她都在。一個多月過去,兩人也從原來的相對無言,到現在也能聊兩句的關系。
吃完飯,兩人照常散步消食,走到一片竹林,齊長和忽然停下,季沉珂雖然疑惑,但也頓住了腳步。
憋了一個多月,齊長和實在憋不住了。這兩個月她沒少試探季沉珂是不是就是阿珂,可對方就是沒啥反應。如今兩人關系也算親近了一點,她打算把話說明白了。
“你,是不是阿珂?”齊長和之前有跟季沉珂講過她與阿珂的故事,也說了她和阿珂名字長相一樣,現在如此問,算是很直白的了。
等待的過程無疑是令人緊張的,齊長和等著季沉珂的回答,手心都冒了汗。
“你口中的阿珂,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季沉珂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
“重要,她是我的朋友。”
“那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并不是她。”
齊長和早猜到很有可能會是這個結果,如今親耳聽到季沉珂否定,失望當然會有,不過更多的是釋然,她不用自己再在那里胡亂猜測了。
“哈哈,季姑娘我發現你很可愛啊!你到現在還沒發現我之前說的那個故事是我編的?看來我編故事蠻有天賦的嘛,世上怎么可能會有兩個長相名字一模一樣的人,要有也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啊!所以根本沒什么阿珂,至始至終都是我編來逗你開心的。本以為你那么聰明,會一眼看穿,沒想到啊沒想到。不行了,我實在編不下去了,容我笑會。”齊長和嘴角溢出促狹的笑意。
季沉珂說不定會生氣,齊長和都做好準備了,畢竟她這般已算是捉弄對方了。她也沒辦法,齊妹子可從不認識什么叫阿珂的人,她只好說是自己編的故事了。
“編得不錯。”季沉珂笑著給予了一個肯定,不知生沒生氣。
“你不會生氣了吧?”
“我心胸寬廣,不知生氣為何物。”
“原來季姑娘你也會開玩笑啊!”齊長和驚奇。
“我說的是實話,從不開玩笑。”
“噗,好認真。好久沒聽你彈琴了。”
“你想聽?我回雅芳苑拿琴。”
“別,太麻煩了,改天吧。”齊長和忙擺了擺手。
季沉珂也知她有時挺懶的,沒再堅持。這片竹林竹子并不高大,而且生出了許多枝丫,她抬手摘了一片葉子,對齊長和一笑,“沒有琴,竹葉也一樣。”
那一笑,芳華盡顯,齊長和有些恍惚,回過神,耳邊響起竹葉吹奏的樂音,別說,還挺好聽。
齊長和的手忽然有些癢了,紅衣人除了讓她學武功之外,還讓她學一樣樂器,正好她前世學過笛,還是阿珂教她的。
或許她沒什么天賦,那時候學笛她學了很久才小有所成,不像阿珂學什么都很快,后來什么樂器都會。
只是,后來她與阿珂漸疏漸遠,她也很少碰笛子了。還是被那紅衣人淺硬逼著,她才撿起多年落下的笛技。
掌握了季沉珂吹葉的韻律后,齊長和拿出隨身放的竹笛,與她合奏。
聽說她會笛,這只竹笛是淺送給她的。
竹林風起,吹起兩人的衣袍,遠遠望去,兩道纖細窈窕的身影如畫如詩,周圍的青竹也成了兩人的背景。笛聲與葉聲相和,配合得天衣無縫,妙不可言。
齊長和也有些驚訝,她和季沉珂居然這么有默契,樂音沒亂合得來不說,還意外的盡興!她也沒想太多,繼續認真的與季沉珂合奏。
兩人都沉浸在樂音之中,仿佛能感受到對方的情感,越發默契地吹奏著曲子。
越多越多人被吸引過來,原本幽靜的竹林一時也變得熱鬧起來。
阿卿也在圍觀的人之中,他是被愛看熱鬧的同伴蔡玉河拖來的。
“是你姐誒!”和阿卿相處也不短了,蔡玉河也知道齊長和就是阿卿的姐姐。
阿卿也看到了竹林之中的齊長和,還有她身旁的季沉珂。他靜靜地看著,眼中似乎能倒映出齊長和的身影。
陸子矜本就關注季沉珂,自然也發現她與齊長和走得近,最近更是見到兩人走在一起,他心里愈發地不平衡,現在又撞見兩人在竹林合奏,他心里的不平衡達到了極點。
憑什么季沉珂愿意理那個低賤的女人,卻對他避之不及!從小到大還從沒人敢這么對他!
陸子矜站在人群之中,冷眼看著不遠處的兩人,目光最后鎖在齊長和身上,眸里閃過一絲狠戾。
季沉珂他動不了,齊長和那個女人他還是有辦法的!礙他眼惹他心煩的人,有必要承受他的怒火!
與季沉珂分開,齊長和回住處的路上,有一個人讓她去學堂的后山路口,說是陸子矜交代的,還撂下幾句威脅,若她不去,就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齊長和看了看天色,現在已是傍晚,天色就快黑了,陸子矜現在派人叫她去后山,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壞主意。
如果是在一個月以前,齊長和還會有些害怕猶豫,現在的她,倒是很樂意陪他玩玩。
后山有人出入,一般不怎么危險,不過晚上就不一定了。她晚上就是在清風學堂后山訓練,對后山可謂是比較熟了,如今在后山就跟逛后花園似的。
她可以躲過危險,就不知其他人能不能了。
齊長和來到后山,陸子矜等人已在那里等著了。
“不知陸公子找我來,所謂何事?”
“別廢話,走就是。”說話的那人是陸子矜的下人。